近日一件明成化宫廷造铜鎏金大威德金刚莲座立像现身德国NAGEL拍卖行，此件大威德金刚或在19世纪已收藏于法国，1904年在巴黎“Gumpel藏传佛教艺术品私人专藏”拍卖会上售出，其收藏图录由法国著名人类学家、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文献部主任Josef Deniker (1852-1918)与巴黎吉美博物馆副馆长EmileDeshayes共同撰写介绍。

此造像高达92厘米，尺寸在同类造像中极为罕见，对于历史文献考据研究来说，更为难得的是其座面铭文：“大明成化九年十一月初二日安喜宫施”。

成化九年（1473）十一月初二日即明宪宗朱见深二十六岁诞辰。明宪宗生于正统十二年（1447），1464年登基，1487年驾崩，在位二十三年，励精图治，使成化朝成为继仁宣盛世之后明代文治武功较为卓越的时期。

然坊间对于明宪宗事迹的了解，更多则是源自明清文人笔记中关于其宠妃贵妃万氏的记载。皇贵妃万贞儿（1430-1487）原为孙太后宫女，虽年龄与明宪宗生母周太后相当，却仍成为宪宗宠妃，成化二年（1466）正月生皇长子，遂于二月册封贵妃，然皇长子十一月殇折。

安喜宫系明代紫禁城内毗邻中宫、靠近今东馆景福宫的一处宫殿。成化十二年（1476）十月贵妃万氏由昭德宫迁入安喜宫并加封皇贵妃，自此万氏居安喜宫直至其于成化二十三年（1487）薨逝。根据安喜宫位置及万氏居安喜宫前后的品阶变化，可推知万氏之前安喜宫宫主亦应为贵妃等级的妃嫔。虽然明宪宗实录未有记载成化时除万贵妃之外有册封其他贵妃，但根据1998年8月26日在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西山管理处院内出土的《悼恭太子圹志》记述明宪宗次子朱佑极 “母贵妃柏氏”。朱佑极之母柏氏（?-1527）系锦衣卫指挥使柏珍之女，1464年入宫、1466年册为贤妃、1469年生朱佑极，1527年薨逝后谥号端顺并附葬宪宗陵寝茂陵，是除皇后以外唯一附葬茂陵的妃嫔。

朱佑极为宪宗次子，生于成化五年（1469）四月二十八日，并于成化七年（1471）十一月十六日册封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上海博物馆所藏明成化安喜宫绣佛像绣有榜题“万寿圣节安喜宫施”、“大明成化七年十一月初二日恭遇”。成化八年（1472）正月二十六日，朱佑极卒，谥曰“悼恭”。

德国NAGEL拍卖行2021年六月即将上拍的明成化九年安喜宫施大威德金刚造像与上海博物馆所藏明成化七年安喜宫绣佛像，是目前已出版的仅有的两件有明确纪年的安喜宫文物，时间皆在万贵妃入主安喜宫之前，且都与佛教有关。由宫廷赐造此类高等级佛教珍品，除了祈福功能之外，或亦与万贵妃之前的宫主本人崇佛有关。

万妃1466年生皇长子，遂由妃进位贵妃，但其子早殇。贤妃柏氏1469年所生朱佑极虽是明宪宗第二子，但却是宪宗当时唯一的儿子，特别是1471年朱佑极被册封为皇太子后，其母由妃进位贵妃亦未尝不可。综合以上信息可知柏氏至少于1471/1472年左右曾加封为贵妃，虽然后来复位贤妃，但地位仍高于普通妃嫔。由此推测万贵妃之前、成化七年至九年的安喜宫宫主或为皇太子朱佑极之母柏氏。

此文仓促写就，旨在抛砖引玉。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历史考据恰沧海拾遗，殊为不易，若有更多同好探讨，已甚幸。（作者：何珩，德国图宾根大学人类学硕士）

参考文献：

《明史·本纪第十三·宪宗一》

《北京晚报》1998年9月26日刊《西山发现明代妃子太子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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